刘悦春,是主编走上文学创作的引路人,是主编专司小说创作的导师。这是主编的人生之幸,当主编十六七岁走进虎林县文化馆时,当主编第一次见到严肃而又亲切的刘悦春时,就注定了人生之路是这样的,于是文学创作成了人生最有意义的一个选项。
刘老师认定主编能写小说,能写好小说,而且能写中长篇小说,这是对主编最坚定也是最巨大的鼓舞。在主编成长的路途中,有几次为主编打气鼓劲、调整方向,直至主编写出了短篇、中篇、长篇,出版发行。记得在第一个长篇《红顶子》初稿修改当中,主编几次请老师指导,主编根据他的意见添加了10万字,这时,他患上了眼疾,不能读稿,主编和爱人轮番朗读,他闭眼听,边听边指导,最后敲定了终稿修改方案。2007年7月,《红顶子》出版发行了,成为“新浪读书”纯文学点击阅读率第一名,随之,盗版遍布图书市场。这时候,主编已跟老师学了20年。
又过了将近10年,老师突然找主编,请主编为他编一本文集,主编受宠若惊,必须干呀,而且还要干好,主编知道,编好刘老师的文集《石青山上达紫香》,就是回顾他的过往,总结他的经历,整理他的思想,就是学习他的精神,吸收他的营养。
《石青山上达紫香》分五个部分:业余人生、历史虎林、文化虎林、纪实虎林、大荒文学。这里边涵盖了个人故事、虎林故事,有家庭生活、个人经历、工作爱好,还有虎林历史、虎林风俗、虎林记忆。看文集,你会了解刘悦春老师的素质、修养、学问、思想,也会熟悉虎林历史风貌、风土人情、文化特点。也就是说,这是一本典籍,从刘悦春老师的视角,从历史文化、社会阶层、家庭生活等方面展现他所热爱的虎林。这是主编的认定,相信在你看过之后,也会有认同,而且这个感觉很可能比主编还强烈。
一、刘老师的人物刻画
(一)刘老师写亲人,写得朴实、真切,又那么深情
1.写爷爷
原文:爷爷能干,舍得下力气,东家给他一挂马车,让他自己创业。
评语:这是写爷爷的本色。
原文:土改“清算”,爷爷主动把车马赶到农会,解开上衣,要农会的人“打”他。农会说,你主动送来车马,没霸没抢没民愤,打你干什么?爷爷说,按规矩办吧,别让你们为难。
评语:这里写了爷爷的情怀,他会审时度势,照顾公家利益。
原文:公社上交的任务粮不购数,得返回一部分口粮。粮被背走了,奶奶在大门后偷偷抹眼泪。爷爷看到了说,国家要粮,咱得尽一份心,国家不会让百姓饿死的。
评语:这是爷爷的胸襟,在家庭生存需求危急时刻,开能体谅国家。
原文:爷爷当过省级劳动模范。有人来串门,看着墙上红花,说爷爷是省里的劳模,了不起,光荣啊。爷爷坐在炕沿边说,咱不图光荣,百姓嘛,尽一份心。
评语:这是经典之笔,也是文章的“文眼”,写出了爷爷特征,一辈子都在为自家、为集体、为国家“尽一份心”,扣住了文章的立意。
2.写奶奶
原文:大公鸡一到春天,它就忙着施暴,奶奶叫它“扎群”。奶奶乐不可支,说不“扎群”,鸡蛋就抱不出小鸡来,咱家就没有小鸡崽了。
评语:这是写奶奶超是操持家务的能手。
原文:爷爷盘腿坐在炕边,手里燃着卷旱烟,示意我把里屋门开开,奶奶和妈妈在外屋地下做饭,爷爷给我讲坐火车、啃豆包,伊犁的人、伊犁的马,费了哪些口舌,看了几个马群……其实,是讲给奶奶和妈妈听的。
评语:这是写奶奶和爷爷的情感。
原文:有一次,争吵后,奶奶把母亲的锅,连同一锅热饭端到院子里。“抜锅”,是决裂行为。
评语:这是写奶奶的泼辣决绝,
原文:爷爷家的粮就宽裕一点。但奶奶铁面无私,米面决不外流,全力保护爷爷的命。但我还是有办法,每到中午,就去爷爷家赶饭顿,眼巴巴看着爷爷奶奶吃饭。有时奶奶掐一疙瘩掺了一半菜叶的死面饼给我,大概是她自己也觉得给得太少,转过身去,掀起衣襟擦眼泪。
评语:这是写泼辣决绝的奶奶柔软温情的一面。
奶奶不是亲奶奶,但对我,比亲的还亲。从记事以来,我总是挨着她睡。家境不宽裕,我没有褥子,一床被,铺一半盖一半,开口那面,自然是朝向奶奶。奶奶与母亲不和睦,终于分了家,带我离开,我闹着要回奶奶家。奶奶的灯还亮着,奶奶像往常一样捆着围裙,斜坐在炕沿上,见了我,呼地站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手,好像在抹眼睛。炕上,和往常一样,我的被,铺好了,开口,朝向她那面。
评语:这是通过刘老师对奶奶依恋和思念,反映奶奶心田深处母爱,更是写中国妇女那种深藏的朴素的伟大的人性之美。
3.写父亲
原文:在最困难最饥饿的时候,爷爷奶奶单过了,我常去看他们,赶上饭顿子,爷爷总在碗底留点儿饭,给我吃。一天中午,我去晚了,父亲正在舔碗,见了我,歉疚地说:还以为你不来了,碗底我吃了。我心头一热,不知所措,好点忍住了泪水,不是因为没吃上那顿饭,是为父亲那歉疚的笑,他从来没笑面,对我们十分严厉,有时还非常粗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让我记了一辈子。
评语:这是一段妙惟肖、给人印象深刻的描写,刘老师的碗底让父亲“舔”了,不仅使主人公我难受,读者看了也难受;父亲那歉疚的笑,不仅刘老师见了想哭,读者也感受到了那个时代的无奈与尴尬。
原文:终于,饥饿使他铤而走险,为了孩子活命,他对妈妈说:豁出去了,大不了蹲笆篱子,兴许,孩子能活下去。一个月黑风高的午夜,父亲撬开生产队小仓库,偷了粮食。
评语:这一段就是写父亲的“勇敢”“担当”,很典型的作为,可理解,可原谅。
原文:父亲干农活是行家里手,无人出其右。他为人公平正直,说话丁卯分明,连调皮的小青年都信服,书记队长很器重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考虑“老将军”养一窝孩子不容易,这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评语:这一段是父亲的为人,得到了公众的认可,所以得到大家的“包庇”
原文:奶奶是父亲的继母,二人越来越不和,谁是谁非,难以辨断。父亲直线的因果逻辑是:因为有矛盾,所以不来往,他下令谁也不许去奶奶家。
评语:这一段,毫不回避地写了父亲的耿直、局限、认死理的特性。这样写才有血有肉,人物由此丰满了。
4.写母亲
(1)自己的母亲。
原文:母亲一字不识,却是文化底蕴丰厚的人,她的为人处事,尽显国粹文化的丰采。接饥荒年代父亲不让我上学,母亲强烈反对:我就是饿死了,也得让孩子上学,我这辈子睁眼瞎,不能让孩子也睁眼瞎!母亲领我们制作代食品维持生命;鼓励我们上自由市场现场出租小人书阅读,攒学费。最困难的时候,三顿至少有一顿,母亲只喝盐水,她浮肿了,脸胀得滚圆,眼睛睁不开,全家哭作一团,而四个念书的孩子,谁也没耽误一天。
评语:母亲虽然不识字,却有大见地,牺牲自己,保全孩子。
原文:父亲与奶奶不合,分家单过,也带走了我。而我想跟奶奶,父亲不许。母亲见我哭得厉害,她说:你回去吧,跟奶奶好好过。你爹那里,我去说,我说了算。我时常到母亲家里去,母亲总是问爷爷奶奶饭吃得怎么样,有病没有。别让奶奶惯得什么也不干,得学着帮爷爷奶奶干活。
评语:奶奶抜了母亲的锅,而母亲却能让刘老师继续留在奶奶家陪伴。这是写母亲的心胸豁达,明事知理。
原文:一年春节,我买了糕点罐头去给奶奶拜年,父亲不许,母亲立刻接过去:孩子大了,他们自已的事自己作主,咱少管。陈谷子烂糠,讲它干什么? 讲也别对孩子讲,一代不管两代的事,亏你还看三国!这是父母文化冲撞比较激烈的一次,也是妈妈用语最重的一次。
评语:一向贤惠的母亲,激烈地顶撞了父亲,这是写母亲的认知和格局。
原文:我不幸的婚姻破裂了,正准备二婚。一天回家,母亲不辞而别了。她一直认为我前妻上了大学不回来,是因为家里有老人累赘,于是毅然做出了这个决定。这时,她做饭已经气喘嘘嘘,扶着锅台,行动迟缓。为了我,还是迈出了沉重的一步。
评语:到了这里,完全勾勒出母亲的伟大形象,他一生没有自己,只有家人,只为儿女。
(2)他人的母亲。
这是《平凡而伟大的母亲》的母亲。
原文:一位山东乳山山村贫家少女,无缘进学,只在哥哥背书的时候,站在一旁偷听。当哥哥忘词遗句的时候,她突然朗声提示,令家人大为惊异。
评语:这是一位母亲的底蕴得由来。
原文:听抗联勇士毕于民说战士们缺棉帽子、棉手套等,她找出珍藏的破布头旧棉花,做成棉帽子、棉鞋,棉手套,偷偷送给村了地下交通员;听说山里缺吃的,她和邻里姐妹们蒸大饼子窝窝头,一茬又一茬,一批又一批,为抗联尽心出力。
评语:这是一位明大义、懂家国的母亲。
原文:一个冬天,家里突然闯进一个男人,说日伪正在追来,能不能帮帮他。母亲心领神会,扒下来人短棉袄,换上丈夫半新皮袄,塞给他几个大饼子,指给他一条后院通向山里的路。脚跟脚,日伪端枪进门,问有无生人来过,女人连连摇头。日伪屋里屋外一顿狂搜,无功而返。敌人远去了,女人从酸菜缸里掏出水淋淋的破棉袄,心还在砰砰狂跳。她成功掩护了抗联战士。
评语:这是一位知是非,敢牺牲的母亲。
这篇文章很短,主编几乎把全文摘录到这里。短短的文字,没有明显和过多的赞誉,却让主编肃然起敬。在民族危难之际,她懂得站在自家人一边,尽自己所能,帮助自家人,能拿出来的全拿出来,能豁出去的都豁出去。看完短文,掩卷深思,抗日时期,有多少这样的母亲,支持抗战,支援抗联,送儿子上战场,传情报给我党,为什么舍命做这些?值得思考。她们大多不懂什么是共产主义、爱国主义,她们懂的就是管好自家的人,做好自家的事,当鬼子欺负咱,咱就该帮自家人打跑鬼子。这是最朴素的家国情怀,民族大义,其实这种家国情怀,民族大义都渗透在中华民族的血液当中了,无论是否识字。相信,民族再有危难,还会出现这样的平凡而伟大的母亲。
5.写自己
刘老师也没“饶过”自己,写自己的时候不是和客气,写了领导提拔使用他,他却没有响应;写了没有追求名利双收,只是做自己爱做的学问。
主编倒觉得这是那代人整体个性的写照。不仅仅是刘老师,那时代,主编父亲的主管领导有的升为县长、有的做了局长,而父亲还是一个普通企业干部。主编是很理解的,那个时代的人,也就是老一代人,大多数都只会埋头苦干,不会抬头看路,更不愿张嘴求人,谋取自己的生财升官之路。实际上主编也有类似于刘老师的秉性(有人称为傲骨),不爱求人,也不爱低头,失去不少机遇。如今主编60岁了,明白了人们口中的“他是文人”不见得是褒义词。
刘老师是个极其热爱培养新人的,在他手里,成长了一大批文学爱好者,塑造了一颗颗文学之心,培养了一个个文秘,也不乏功成名就的。这些学生很多常在他就爱吃住,主编就是一个,因为家在乡下,在县城学习完了,李老师就把我带回家里。这种如同父爱的师恩我不能忘怀。
刘老师做了很多公益事业,做了很多文化机构该做而没做的工作,在民间带动起群众文化的发展。他念念不忘帮助他做公益事业的人,在这本文集中,屡屡提到一些领导和社会人士的名字。
(二)刘老师写学生和社会人士,写得个性突出,特点鲜明
1.写学生
一是写文学爱好者(指的是“文化现象”系列文章)。刘老师善于识人、育人,能准确抓住各自特点,因人施教,时期进步成才。这些学生又有进步,无论后来是否从事文化工作,或者说是否在爱好文艺,都会记住刘老师,不忘刘老师,因为刘老师曾经非常倾心教过。
其实些学生也是写自己对文化的热爱,文化使他心胸博大,性情执着,因此他也喜爱对文化爱好者,因此倾心。
二是写他以人民教师身份教过的一个小学生,这篇文章叫《我打过的学生》。
这个学生叫王瑞平,是个淘小子,他欺负女同学,搅乱课堂秩序,骂老师。刘老师忍无可忍,踢了他几脚。这几脚踢的,生产队长不单没生气,还给刘老师打掩护,刘老师去学生价道歉,学生爹还拍手称快,说打得好,他也要打一回。在刘老师诚恳地耐心地疏导下,学生父亲明白了管子和教子的道理,扔了打孩子的“三角带”。其实这篇文章写的不是“打”学生,刘老师的创作意图是教学育人,教和管是要相融合的,刘老师用“打”激发出了学校和家庭、老师和家长的深层的交流和疏导,最终给学生创造了一个利于身心成长的生活学习环境。这篇文章看似一个小故事,其实是个人生磨砺,化解矛盾、走出困境的办法就在磨砺中产生。
2.写农民
原文:《广阔天地大课堂》打头的队长程跃新,人中一绝。他拿那些和他贫嘴滑舌,干活糊弄的小青年没办法。竟然弄出一句惊天动地的斥责语,把手在空中狠狠地划了个半圆,说:“你们这些嘴上没毛的,纯粹是叫毛主席把你们惯的,造反造反,你造庄稼的反,庄稼就叫你吃不上饭!” 他骂和他调皮的小青年,“你们这些毛孩子,他妈的……这个夹当……就是叫毛主席把你们惯的!”他在这个时代还保留着那个时代的风采,他说,“叫毛主席惯的,快六十了,哈哈,没想到我还能赶上自己的马车,我这辈子就爱摆弄马,马通人性。”
评语:这个程队长着实是时代人物,粗犷而严谨,朴实而机敏,在那个时代能直言还不吃亏。短短的描述和对话,就勾勒出人物的特色,让人印象深刻。
3.写局长
一是写《教育局长王忠伟》。
原文:我调去离县城很远的乡镇工作,一晃,四五年过去了。有一次,去县城办事,身后上来一辆吉普车,缓缓停下,车窗探出一个头来,是教育局长王忠伟。没下车,没寒宣,没久别重逢的惊喜,只有淡然的微笑:“我看了你发表的小说。诗歌,好。别往政界挤, 做个自由撰稿人比什么都好。有事找我。”
评语:王忠伟是虎林名人,这个时期在虎林响当当的政界人物,怎么干练、怎么开创新局面,文中通过点滴事件写的出了一二。也写出了刘老师与王忠伟的君子之交,相互赏识,却没有深入交往,相互关心,却没有实质性接触。看了这篇文章,主编有些明白了刘老师“不入政界、不走世俗”的缘由,不能不说有王忠伟“点拨”的影响。假如哈,其中一人往前走一步,再深入一点,那么刘老师的人生路可能就是另一个样子,但是,他们是真正的君子,愣是没有深入交流。看到这篇,再把整个关于刘老师的人生理论、人生经历的文章捋一遍,会有一个感叹和惋惜,那一团火原本会烧得很旺,却总是在虎林这座大院子里“沤”着,尽管刘老师一层层添草,但那都是青草。青草虽好,却压火苗。
这就是刘老师文章的深刻之处,给人以深深的思考。
一个是写《文化局长刘甲明》。
刘甲明上任,刘悦春退休,有失之交臂的感觉,所以才有“刘悦春,你还不知道吗,你走了,文学创作队伍就没有了,上面开会,人家汇报文学创作有声有色,咱们啥也说不出,别提多尴尬了。”的感慨。刘老师搞民间文化活动,刘局长非常支持,每当刘老师请示汇报,他总说“你办的,我有什么不放心。”有钱给钱,要支持给支持,这是一位领导对文化的重视,对文化学者的尊重,对刘老师的信任。这不比珍贵,刘老师有了知遇之恩的感觉,那一段时间,刘老师干的非常舒心,得心应手,把民间文化搞得火热。事业的发展,人才的积极性来自哪里?来自领导层的重视,只有他们才能营造出利于文化发展的社会环境,领导层不重视,文化人在“蹦跶”也跳不出“圈”去。主编为什么理解,因为主编也有有劲使不上的困惑。
4.写能人
一个是《能人刘振远》,有主见、有干劲,不信邪、不怕事,敢担当敢作为的干部,写得很透,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大战略大措施,就是一步步走,一点点干,一口口啃,大老粗愣是干成了行家里手、改革先锋、“救火队长”。刘振远是在粮食局党委书记任上退休的,当时主编在粮食系统工作,属于他的下属,和他很熟悉,也认为他是一个可爱可亲的好领导。
一个是奇人杜景宝,没什么文化,也没有背景,就是一个“活宝”试的普通人,但是聪明,有干劲、韧劲和轴劲,有小聪明,也有大智慧,他能 “嘚瑟”,会“显摆”,撒得开,收得快,办事应心得手,干净利落,所以他比别的采买强,能完成别人不能完成的任务。这个人写得太好了,好在哪?好在把人的多面展示出来,看过会感觉到,人原本就是“多面人”,只是有没有一腔按捺不住的热血,有没有外力的激发,也就是说有没有际遇给你。这就是杜景宝能成为“奇人”缘由吧,他综合地恰到好处地发挥了人的本能。这个世界是大家的世界,在你面前的和在别人面前的没什么两样,我们如果能综合地恰到好处地发挥了人的本能,也会成为奇人。
5.写二舅
《我二舅》中的主人公二舅,是一个及其有代表性的时代人物,只有那个时代才有这样的人物。
原文:
我舅舅相亲,坐南炕沿,面朝北,头不敢抬,眼不敢睁,闷声抽烟;大姑娘坐北炕沿,面朝南,低头摆弄手绢。一上午,我舅的烟头扔了一地,没坑一声。中午到了,散伙。我妈问:“你到底看中了没有啊?”“没看见……”大姑娘说:“他只会抽烟,不会说话。”第二个,第三个,依然是“没看见”,依然是一地烟头,“不会说话”。
舅舅当邮差,上班骑绿的(公车),下班骑黑的(私车),毫不含糊。别的邮差可是家里家外一绿到底。问他,他说:“部队首长要求过,公私要分明。”
舅舅在野外看料草,四个月马架子生活,“一碗咸盐水”就饭吃没有怨言,他说,“朝鲜战壕里吃炒面,还没有咸盐水呢。”
评语:
这个舅舅太有特点了,就是那个时代的典型代表,言行着实令人感叹。那个时代怎么会由于这样的人?纯粹的透明,像一块冰,也像一根木桩,更像“一碗咸盐水”,这样的人今天看来什么感觉,“彪”吗?“轴”吗?“一根筋”吗?是,肯定是,但是这种人却是可爱的、可敬的,让人错愕的同时又让人心疼,随之更加让人敬重。我们生活中如果有一个朋友是这样的人,会不会觉得有一份可靠和踏实,可以敞开心扉、可以不设防备,重要的事情可以让他知道或让他去办。可是,我们身边有这样的人吗?
这是成功的人物塑造给人带来的思想波动,我们被带入了,带入到刘老师的生活中、意境中。这是文章的魅力,也是舅舅的魅力,更是刘老师的魅力。
6.写老者
一个是《勇士、琴师焉润堂》。焉润堂,传奇的一个农民工,曾与入侵苏军遭遇,受过伤,显示出爱国之情;热爱文艺却因身份问题收到冷落和排挤,但这人就是乐观,就是上进,就是不服老,老了老了,“泡”起二胡大师来了,尽管是个老学生,却像个小学生,比小学生多了一份情感、一份热烈、一份刻苦、一份沧桑,学成了,来的有模有样,还获了奖,还办班收徒。据主编所知,焉老爷子还是开饭店行家、摄影能手,70多岁还考了驾照。这老爷子最牛逼的是,培养了两个好儿子,一个副处,一个正科,都在虎林市的重要岗位上。这就是刘老师介绍的一个身边人物,你说这老爷子,这一生怎么就这么传奇。
一个是《驴子叔》中的主人公驴子叔。这是一个有些顽皮,有些倔强,有些无奈的虎林汉子,但是在生活面前磨平了棱角,容忍了一个瞎眼的媳妇,最终疼爱起这个心地善良、能操持家务的女人。而且这篇文章吧那个时代的生活场景描写的真实、细腻、充满感情,尤其是对宗谱的描写,和孩子心里的描写。文中没有正面表现作者意图,主编告诉你:不论那个时代,围绕你的是生活,实实在在的现实生活,你无法改变,就要适当顺应生活,让生活给你答案,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什么是倒霉,什么幸运,什么是愁苦,什么是快乐,什么是悲哀,什么是幸福。真的,生活中本来就有美和丑,这是辩证的,只是我们没有认识到,或者说我们还没有在生活中形成“驴子叔”的那种朴实的审美观。
另一个是《泥封的高粱酒》中的郑智臣,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农民,但他也是一个不普通的人,老来学画,达到痴迷的程度,还有莫有样,有股子心气儿和不服输得劲儿,怕人不识他,他表现出很“拧”,偶尔发现自己的特长,能够无限放大,能够认死理的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追得执着,追得勤奋。最终在自己的追求中获得快乐和幸福。这是一种市井生活,典型人物,看起来特别,貌似乖张,其实本色。人的追求有多种形态,本来平庸,却不想平庸,本来输了,却不服输,本来默默无闻,却想想高高抬起头颅。这是小人物吗?小小人物大表现,生活中有很多,你在身边找找看。刘老师就能够把小人物写的好看,这就是涉及到美学。生活中到处是美,只是你用什么样的审美观去发现。
7.写暴发户
《除夕夜的枪声》中的唐三愣子,是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典型人物。改革开放造就人,也考验人。
唐三愣子由穷到富,由猥琐油滑到帅气排场,这种蜕变是必然的,也是突然的。必然说的唐三愣子活络,敢干别人不敢干的事,尤其是“五马倒六羊”小生意,机会来了必然会暴富;突然说的是机会来了,唐三愣子自己都没有准备,跟着时代跑,让时代裹挟着突然致富。
而他的由“生”至“死”也是必然,也是是突然。必然说的是金钱财富的积累与知识修养的积累应该成正比,而唐三愣子的知识修养没能跟上,他在物质追求中膨胀了、迷茫了,就必然会走向破灭;突然说的是唐三愣子的死竟然是因为破产没钱了,要知道他可是受过穷的,穷对他来说应该没那么可怕。但是,他就这么自杀了,在除夕夜晚痛痛快快的一枪解决了自己,是什么让他毅然赴死?是钱,是那种光鲜照人、锦衣玉食、耀武扬威的生活,从这里再回到穷光蛋生活,如同死去,不,甚至不如死去。可见,物质生活是完全可以主宰人生命运的。
唐三愣子就是改革开放时期的典型人物,他的故事也是典型案例。刘老师刻画了一个真实的时代人物,立意深刻。
8.《阳光琴缘》中,有十五个故事,十几个人物,有背负沉重生活的中老人,有阳光灿烂、充满希望的青少年。形形色色的人,因为一把二胡,你来往往,俨然一个剧场,一幕幕短剧走马灯似的上演,演出了一台虎林市井生活大剧、历史变迁大戏。各色各样的纠结,各种各样的情感都有血有肉地反映出来,都是我们曾见过的,或正在感受的。
刘老师场景描写也独到,春与夏、秋与冬,冷与暖、风与雪信手描写,也是我们曾经历过的,或者正在感受的,丝丝入扣,与情景融合。
人物当中:有在乌苏里江捕鱼,进城买了楼,享受了刘老师的琴声,盛情邀约刘老师到渔点钓鱼的老渔民;有住在乌苏里江边,将500亩、1000亩耕地交给子女,自己在虎林买楼,颐养天年,有闲工夫听刘老师的琴,和刘老师聊天的老农民;有愣头愣脑,让刘老师伴奏,含泪唱《母亲》的打工人;有拖着四轮儿童车像是捡垃圾,要刘老师拉一段《送情郎》,怀念逝去的老伴的低保户;有对二胡还懵懂,但听得“犯傻”,父母叫,“赖”着不走的少年;有从小喜爱唱歌,渴望唱歌,经历坎坷,忍受生活不幸的农家妇女;有爱唱《红灯记》,却因为生活所迫,一辈子没能唱好“一部戏”的女人;有佳木斯来虎林买地,爱上虎林,老了做虎林环卫工人的外来农民;有爱上朝鲜族女同学,女方家长不同意,私奔到大庆,过上了幸福生活的老同学;有羡慕哥嫂,赞美侄子的市井妇女;有和刘老师拉闲篇大谈文化的团结村老村民;有戴浪檐帽、住姑娘家,却思念老家,怀念老伴,想“操心”无事做的联众村老村妇;有家姑娘家,却想老宅,常回去种菜园子卖苞米的联众三队老农妇;有打小爱唱歌,生产队和公社也有意栽培,而父亲不允许,逼嫁给不喜欢的男人,生活郁郁不欢,直到老年,进了城,才施展声乐天资,享受时代给予的快乐生活的老农妇。
刘老师刻画的这些人物非常真实,有血有肉,情感细腻,言行鲜活、表述贴切,故事动人。这当然是刘老师的笔墨厉害,但这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刘老师的“诱导”。刘老师很会唠嗑,很会“欠欠”地打听事儿,掏人心窝子,这是功夫,是作家采风的硬功,市井民众都在刘老师面前敞开了心扉,将自己的经历、人生的遗憾、困惑、怨恨,到后来的谅解、释然、怀念,到如今的快乐、幸福、美满毫无保留地述说出来。刘老师如实地记录整理,似乎没加修饰,似乎没有评论,但每一个人物都是市井的一抹亮色,每一个故事都是一个多彩人生。人生本来就是这样赤橙黄绿青蓝紫,社会就是这样一天天一年年走向昌盛,民族也是这样一天天一年年走向复兴,市井民众也就这样跟着一天天一年年走向幸福。
主编超级喜欢《阳光琴缘》,这是不仅仅是市井民众的写照,也是刘老师退休赋闲后的生活写照,他“退休”后不褪色,“赋闲”中不闲散,“欠欠”地著书立说,成就了虎林的一部历史文化典籍。
主编建议读者仔细研读《阳光琴缘》及其他“人物素描”式的文章,了解虎林民众、虎林风俗、虎林性格。
二、刘老师的历史纪实
(一)写历史
刘老师写历史和他人不一样,基本都是和一个地方的历史写起,渊源、事件、人物,从古流淌到今,历史视角、大众视角、个人视角交织在一起,一起诠释虎林历史,或者一个地方的桑海桑田。比如虎林、西岗、虎头、独木河等等,人物有闯关东的家人和邻里,抗联将士和抗日民众,都穿插在里面,这就好看了,看一篇文章,或者说看一段历史就不是一个梗概和轮廓了,一个个横截面,历史的骨和时间纹理清清楚楚,一个虫眼和一块枯朽都明明白白。尤其是历史人物,比如抗联战士毕于民、比如虎头关帝庙疯和尚付德海、老到郑吉祥,比如智救抗联的张忠奎母亲等等,比如写抗日歌曲《打东洋》的吉庆村小学教师周培忠,他们的言行常人一般,心理活动就像你我无二,就像近在咫尺,或者面对面。这样写历史,就不是一块文物标牌,一尊英雄雕像,而是历史还原,历史实况。
(二)写遗难
捡洋落,砸日军工事取钢筋、砸引火帽取黄铜,都是二十世纪50年代前后的常事,那时起日军的驻地兵营、工事阵地、机场库房,野外靶场到处都有二战遗漏的弹药,刘老师父亲刨地,能刨一土篮子炸弹,胜子叔能刨炸弹炸瞎眼睛,“丧婆子”扩大菜园炸掉手指,解放军战士销毁弹药时牺牲,都不是稀罕事。这就是战争遗难,都是惶恐、惊吓、悲痛,通过一个个故事,一个个悲剧人物反映出来。
(三)写事件
有《那个青涩的年代》中饥饿民众无所不食的苦难。《广阔天地大课堂》中把忆苦思甜讲成“忆甜思苦”的老农民;能够容忍知青调侃胡闹能够的打头程跃新队长,一句“要是那个夹当,看我揍不揍你”堪为经典。《水火人性》中照顾转业官兵的小黄;返还胡天月日记本的潘兆柱;给隔离审查职工刚刚生产的妻子偷偷送鸡蛋的人。《危在旦夕》中“侮辱抹黑伟大领袖毛主席”而自缢的“现行反革命”小学女教师和嘎子老师;怕人抢,把毛主席像章别在裤衩上的而遭批判的铁杆贫农青年小薛;因为父亲擅长果树培植,是种田能手,被定为 “新兴富农的狗崽子”的焉润堂。《垂暮路上菩萨心》中开门的少年;宾馆热情问寒问暖的少男少女;风雪路上帮助扣衣领的青年;留冻梨的老板娘;奔跑者送耳帽的男孩。
刘老师的纪实文章应该划到杂文类。这种文体可以随性而写作,跟着自己的思想感情而抒发。刘老师把沉重的历史事实一一列举,都是他的亲历,或者是那个时代的经历,文字都不长,但是他把关键的人性淋淋尽致地反映出来。人的本性是多面的,处于什么样的社会、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人群、什么样的形势,决定了人性的凝练和裂变,但是人性的本色还是向善的,这种善良可以不是博爱,但是会有选择释放,一般都是释放给弱势的、平素有好感的事物。文学中的人性美不是好就美,而是因为真实才美。刘老师写的人性美,就是那个时代的悲喜剧,那个时代的真实。
三、刘老师的散文
刘老师的散文非常有魅力,他不写景物,写事件、写人性,方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熬过冬天就好了》
生产队年中分粮,分的时瞎苞米,国家公粮为完成任务,生产独有从社员口粮中收回一些,尽管是瞎苞米,连瞎苞米带苞米骨总能填饱肚子,收回一部分,就预示着这一年要挨饿的。家人哭了,而爷爷却说:“怕什么,共产党坐天下,不能叫人饿死。老百姓嘛,就得为国家尽一份心!哎……”这就是新中国建设时期的老百姓,肚里没食,心里有党。
(二)《爷爷的一份心》
土改“清算”,爷爷主动上交车马,尽一份心;合作是时期第二次主动上交车马,积极入社,尽一份心;从冰窟窿里救人,尽一份心;始终不渝地祭奠祖先,尽一份心;去伊犁为合作社卖马,尽一份心,三年自然灾害,保公粮饿肚子,尽一份心。这是什么样的老人,德高望重,心里有集体、有大家、有国家,有格局、有胸怀、有大义。其实爷爷是闯关东的逃荒人,一定没上过什么学,知识都是听戏听来的,在乡邻眼中是有眼光、有见识,有主见的人。听戏能听来素养,这是不容易的,说明爷爷听戏不是看热闹,听得入心、明事。看来中国戏曲确实是国粹,可以熏陶教化人。爷爷的素养不仅是戏曲造就的,也是新中国的章程制度,共产党人的公仆精神所感染出来的。他是旧社会走过来的,东家对他挺好,给了他车马,而新中国时期却上交了车马,那他为什么没有怨言却要“尽一份心”呢?我们从文中完全可以感受到,爷爷心里的“好”不是他一个人的好,而是大家好、全好才是实好,新中国给了他这个希望,他一定感觉到了新中国的希望,这就是爷爷的家国情怀。
(三)《母亲的文化》
母亲是穆棱河上的渔家女,不识字。姥爷典型的农耕文化代表,儿子送出去上学闯天下,女儿留在家里捕鱼种地共哥弟上学。就是这样的女人拥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坚定的吃苦精神,正确的伦理道德。她在家里是做饭的人,却总是最后最后一个吃法饭,没了就喝点咸盐水;她聪明,会讲故事、会唱歌,都是听人讲听人唱学来的,再输送给自己的儿女;困难时期,当父亲要儿女退学的时候,母亲依然站出来说,“我就是饿死了,也得让孩子上学,我这辈子睁眼瞎,不能让孩子也睁眼瞎!”母亲有头脑,鼓励儿女上自由市场出租图书,攒学费;父亲与奶奶不合,奶奶拔了母亲的锅,但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说服父亲,照顾奶奶;到了晚年,为了儿子走向新的生活,毅然脱着沉重的身子离开儿子家,但过。这是什么样的母亲,明事理、知是非,有爱心、孝心、热心,做事滴水不漏,做人朴实真诚。怪不得刘老师非常坚定地表示,母亲有文化,怪不得刘老师那么有文化,原来有一位有文化的母亲。
(四)《树皮、灰菜、小开荒》
它如实记录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那个困难时期,一家人怎样救活一个就要饿死的不满周岁的妹妹,到杨岗的大雪窝子里检稻粒,那个时候只有杨岗的朝鲜族村种水稻,水稻遭在水灾之年当然好比旱作强,加之少数民族有照顾,他们能好些,也就不那么在意稻田里遗漏几颗稻粒。
刘老师家姐弟六个,都是吃饭长身体的年龄,干菜叶子吃完了,豆秸也找不到了,母亲流泪说:“就眼瞅着等死了。”数九寒天,到山上剥榆树皮,磨成面,做面条,不难吃,但大便难,弄不好要到医院灌肠。最后榆树皮也没有了,一天两顿饭,一顿喝咸盐水。再后来吃有毒的灰菜,吃得脸浮肿,昏迷住院。母亲还抠老鼠洞里的粮食,得了出血热,差点送命。
文章里谈及灾荒,不只是天灾,还有人祸,瞎指挥,违背种田之道,比如“深翻地”“放卫星”。
后来,政策放开,爷爷开了小开荒,救了家人,度过灾荒。
看了这篇文章,没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可以与经历者一起回顾历史。体会到什么?中国老百姓就是在那么困难的年代和人祸造成的饥荒面前,依然走过来了,没有谁埋怨党和国家。那么,今天的困难和那个时代的困难相比还叫困难吗?
(五)酱香家韵
乌苏里农家谚语:“家中有酱,接短补长。”
开篇即入主题,典型的散文技法。刘老师对家乡虎林的眷恋,对父母亲友的留恋浓浓地写在这本文集里,通过年节风俗、日常生活细腻而浓烈地展现在读者面前。特别是这一缸豆酱。他把的做法、吃法、传承写的明明白白,主编都觉得参照该文章可以如法炮制做酱了。我们的那个能看到的是,母亲们勤劳的手,灵巧的技法,聪明的才智。
母亲说:“酱的成色,再重重不过引子。”
这就是乡愁,豆酱就是家乡的引子,家乡就是人生的引子。这是该散文饱含的主题思想。
刘老师在文中的经典收笔:家味儿,就是酱味儿,由豆到酱,恰如人生。
(六)《大课堂里有新生》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底是咋回事?50岁以上的人大概知道,也不尽然,这是由政治和历史渊源,其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没有大学可考,一大批建国后生的中学毕业的孩子涌进社会,那时候城市工商业和三产都不发达,不能接收海量的毕业生,于是就业就成了社会问题,于是“到农村去接受在教育”应运而生。中国的广大农村接纳了数以千万计的孩子,农村就成了城市孩子的第二个母亲。
这篇散文主要写知青的农村生活,躁动的青春,悸动的命运、骚动的个性交织在一起,能上演什么?可想而知,小青年吗,离娘的孩子,农村“老师”没有文化,摆弄不了他们,就会肆无忌惮又浪漫温存的嬉闹,就会殚精竭虑又小心翼翼地谋取各种利益。它们把《沙家浜》往歪里唱,挑字眼取笑打头队长,打情骂俏,指桑骂槐都是常事。
这是知青的常态生活样貌,没有粉饰,也没有中伤,主编是那个时代的人,比知青小一点,曾跟着他们胡闹过,还偷过老百姓的鸡。孩子吗,离家千里,到了穷苦农村,又是扎堆儿,自然闹哄,自然“逆反”,农村的治理教化水平有没有跟上,除了劳动,读报纸,自然没有什么像样的“再教育”。
刘老师告诉我们,历史就是这个样子,知青就是这种境遇。
(七)《麻雀的故事》
刘老师是那个时代的人,从乡愁乡情的角度看,他相当一部分精力、情感、甚至时间都放在那个时代。这就是他的青年时代,也就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所以他写那个时代很准确、很深刻、有的深刻到令人咋舌。
《麻雀的故事》就是一个让人咋舌的故事,那个时代只重形式,笔头子写得好,口头上说得好,一切都好。一篇经验总结,百试不过,领导都不敢去上边汇报了,找个小干部去应付,小干部也怕不过,偶然得一启发,现场编起了故事,遣词造句有条有理,过了,上台戴红花了,吃领导宴席。看似笑话,实有发生,咋舌不?那个时代是什么样?水塘上,风向偏了,树梢就偏,水波就偏,游船不逆风驱动,自然也偏。逆风而动,谁敢?
企业管理学上有解释,企业做不好,是体制和制度不好、管理和运营不好,怨不得职工。
(八)《冰棍》
这篇散文很短,但是很动人,50岁以上的人大都经历过类似吃冰棍的这种情景。劳作的母亲,见孩提时的刘老师看“买冰棍的白大褂”那个馋像,掀起补着补丁的衣襟,从内衣兜里摸出几分钱,给孩子买了一根冰棍,嘱咐慢吃别掉到地上。然后继续劳作,孩子看到母亲弯下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之后,刘老师把母亲的动作语言又重复的罗列一遍,这种重复就是感情的宣泄,敬仰的表达。
最后,刘老师写道:稍可慰藉的是,中年后,日子好了,我常买些冷饮,放到冰箱里,妈妈很爱吃。
小的时候母亲摸出的可能是仅有的几分钱,让刘老师迟到了人生第一根冰棍。长大后,刘老师常年备下冰棍,母亲很爱吃。这是人生的轮回,爱的接替。
母慈子孝,中华民族的第一美德。没有这种美德,其他再美也黯然失色。
(九)《守在梦境中》
人常做梦,尤其到了中老年,梦多,梦沉,往往你看到了不想看到的,想从梦境里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这叫梦魇。
人到了中老年,就进入了回忆时刻,总是留连小时候经历的人和事。怀念谁梦里就有谁,留连哪件事,梦里就有哪件事,然而,常常是梦里见到了却摸不到,梦里想到了却见不到。
刘老师写梦,写得深沉,不免让人产生共鸣。愿梦里圆梦,愿梦里常有笑声。
《冰棍》《守在梦境中》可做范文,学习文学创作可参照临摹。
“裙子底边巷”是刘老师臆造出来的地名,主编知道这就是原来他家住的地方,早些年,主编常去,好像在体校前边,他家东侧有一个岔道口,现在征用了,改期了住宅楼。
“裙子底边巷”这个地名很贴切,城市边远,裸露的地方,居住着形形色色的各种原住户和房客。
《食杂亭里的外来人》这个外来女人和其他住户没什么两样,都是打工人,或者说是进城讨生活的农民。这个女人笔墨不多,开小店,也不善言谈,单人的本质好,待人好,小店就有人气,因为生意好,被人挤兑走了,离开了“裙子底边巷”。三年后刘老师得知女人的的境况不好,应了那句话:好人不一定有好报。而且这女人祸不单行,又摊上事了。刘老师也心善,叫爱人给点钱资助,但女人说什么不要。又过了很久,刘老师见到女人,“脸上不再俊俏,有些青白”,在街上卖大碴粥。
就是这个故事,没什么特别精彩的,但是读起来就这么接地气,就像我们身边发生的事。看完一琢磨,很有味道,这篇文章写出了普通人(或者说弱者)的生命力,百般受挫,仍然勤劳地活着,活着!
(十)《小巷里的较量》
这篇散文写了“裙子底边巷”的生活常态,人们想做的好点,想环境好一点,想邻里和睦一点,想跟时代更近一点,但是就是做不到,垃圾仍是满街都是,怨言仍然满街传扬,人们在不牵扯利益的情况下可以团结,牵扯利益便会出现问题,或者鹬蚌相争,或者推诿扯皮,或者闭门躲避。这才是“裙子底边巷”的特色,众生在一起必然是这样。但是时代的洪流来了,发展的脚步到了,拆除了“裙子底边巷”,那种“嘈杂民生”就跟着没了。
那种“嘈杂民生”真的没了吗?没有,只是换了个场所环境,换了一个人群,换了一种方式,或者是小区楼道,或者是公园市场。烟火街区,就是嘈杂街区,烟火人生,就是嘈杂人生,这是永恒的生活交响曲。
(十一)《小巷里的临终嘱咐》
“大厦老板娘”乡下妇女,很能干,在市内贸易大厦租了几节柜台,有了不菲的收入,在“裙子底边巷”买了平房,又没了楼房,生活想当不错,胜过城里人。他有个儿子,小巷人背地里叫他“怪毛”,趁母亲外出治病,伙同狐朋狗友偷了家里的钱。“怪毛”还抢钱,被判刑。而“大厦老板娘”得的确实癌症,不久将离开人世。在最后时刻,她反思自己,留下遗嘱,大概意思是挣多少钱没用,管好好下一代,万劫不复。
这对于一个社会来说是一件常发事件,或者是平常故事,但是对于“裙子底边巷”却震动不小,有时是刘老师,不然他怎么回记录下来。生活的点滴记录下来就是贡献,后人看了一地赶回从前辈的经历中总结经验,吸取教训。这就是文学创作和著书立说的伟大意义。
(十二)《小巷里的诗情》
斜对门王老太太家的孙子孙女,是“裙子底边巷”蹦跳的花朵。他们的玩耍、斗嘴童稚可爱,我们看来就是童趣。
而“裙子底边巷”也有嘈杂之声,打麻将的人的吵闹不绝于耳,忽而就因一手牌或一个点炮就散了局儿,谩骂开始,那种谩骂,极具攻击性和侮辱性,但是却打不起来,过后一消气,有可能继续搓麻。这就是“裙子底边巷”老百姓的常态。
老百姓就是老百姓,人性不加修饰,爱恨不加掩饰,“翻脸比脱裤子都快”,那就如同又穿上裤子,也不慢,且热情起来像一团炉火。“裙子底边巷”的老百姓好不好?好与不好刘老师都爱,这才是乡愁文化的基础情愫。这种爱就是这篇文章的情调。
看刘老师的语言,极具艺术性,堪称妙笔生花:有一天,我突然获得了灵思,干嘛非摽住那纷繁遥远的世界,何不放低眼光,写写身边的天真烂漫之类,于是我的耳朵开始跟踪小巷里的声音,这一招果然满目生花,整个小巷都挤进了我的窗口,横亘在我的桌面上,纠缠着我的笔端。
“挤进窗口”“横亘桌面”“纠缠笔端”,三个绝妙的比喻。
(十三)《大山里的红窗帘》
珍宝岛乡独木河村,是虎林最老的村子之一,历史很风光,种大烟红极一时,是军阀的钱袋子,村霸的独立王国,县太爷的脑瘤,东北军依兰镇守使的一个据点。这里出过“恶霸”“毒枭”,占山为王;这里也曾是世外桃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逍遥自在;这里更出抗日英雄,比如东北国民救国军司令高玉山,出过大批的抗联地下交通员,还有文中开篇出现的七十多岁手使双枪的老太太,叱咤风云;这里也是日本关东军第十五过境守备队座椅上的一颗翘起的钉子,不拔不快。
这样有着厚重历史的村庄怎么能不光彩照人,解放后看似萧条了,曾经几万人、几百间店铺的商埠不见了踪影,重归自然,清净的只有鸟鸣鸡叫。然而总有一抹靓丽、一道风采擅自安在林间,伴随袅袅炊烟,声生不息。
刘老师就写了一抹靓丽、一道风采。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像一盏盏灯点亮了山村,像一扇扇挂着鲜艳的窗口,让山村萌动了,在压抑中充满了活力。
还有一个故事:1969年6月,因战备需要,虎林有关部门决定虎头自饶河公路必经的独木河上兴建一座桥混凝土大桥,为支援修桥工程,独木河大队派民工参加施工,其中就有10名女知青,他们下到冰冷的河水中挑沙子抬石头。苦干四个月,于1969年10月1日,独木河大桥竣工通车。
这是知青的色彩,至今闪现在独木河岁月之流中。
四、刘老师的荒诞小说
荒诞小说,主编觉得可以叫做神话故事,或者传说故事。他这种文体是借用现实生活中的事物,通过提炼、臆造、升华,阐明作者的思想,反过来引导帮助现实中的人们更理智更快乐的生活。
刘老师的小说做到了这一点,故事讲得奇妙,道理掰扯得透彻,相信读书人都能看懂,也能了解刘老师的一片“释心”。
五、刘老师的诗歌
(一)《让我端详你,祖国》
主编是写小说,散文表述方式自然是小说语言的一种,而诗意主编却很少用到,因为这个朦胧的写意的不是主编的语言风格。所以主编很少看诗,更很少写诗,更不敢评诗。但是主编总觉得,使这玩意儿能让人读懂最好,老老实实说话,正正经经说话才是大众的。
主编欣赏刘老师的诗,他的诗就好好说话,正正经经说话。
没有太阳,
彩霞就失去颜色,
没有地球,
月亮就是陨石流火;
没有大海,
鱼儿就会暴死沙滩,
没有森林,
鸟儿就会无处唱歌.
这就是老老实实作比喻,因果关系,情感渲染都在里头。
请让我端详你——
祖国,
像苍鹰欣赏天空,
像游子端祥外婆,
像瞻仰豪华的天宮,
像爽解沙漠的久渴。
这里刘老师的深情出来了,对祖国的比拟贴切,一下子就让读者感受到了多祖国的敬仰,并产生强烈的共鸣。
爷爷眼中的祖国,
一堆破败的山河。
天堂上,
仙界高奏富贵交响曲;
大路旁,
白骨呻吟悲愤断肠歌。
天灾人祸劈头盖脸,
大地抽搐老天哆嗦。
土匪横行外敌哄抢,
军阀争战血流成河。
最普及的是贫穷,
最流行的是饥饿。
爷爷一根扁担两只筐,
腰杆弯弓脊背驼。
乞南讨北求生存,
一心梦想搭个安乐窝。
刘老师通过爷爷、父亲、他自己、儿子,四代人对祖国的切肤感受,通过三个历史时期的生活样态,反映了四代人对祖国的理解和热爱。都是生活视角的阐述,都是从心窝窝里书法的感情,读者也有四代亲人,也都听过或经历过同样的感受,都会懂得祖国是什么样,爱是什么样,就是“长枪”“手镐”“运动”“斗争”“黄军装”“布票”“粮票”“牛奶冰淇淋”“火星探测器”,建设这些,使用这些,就是和祖国在一起前进、探索,同患难,共欢歌。
这就是我们的声音,
原生态和交响曲的揉和。
这就是我们的诗情,
贯穿宇宙的抑杨顿挫,
这就是我们的家园,
感同身受的童话故事。
这就是我们的大地,
不用虚构的神话小说!
这就是我们的祖国,
顶天立地,享誉世界的——
全新山河。
结尾的抒发,是刘老师的呼喊,赞美引以自豪的祖国。
读过诗篇,如同读过史诗,我们经历的百年历史、感受过百年生活历历在目,刘老师就是把这朴素的社会民间事物诗话出来,反映祖国的百年样貌,生活在这百年当中的人们怎能不动容?这诗的写法是很少见的,至少在虎林诗坛上没见过。写法厚重不厚重,深刻不深刻,激情不激情?读完自然会感觉到。
(二)《知青涅槃》
这首诗要好好读一读,是一代人的经历,是历史的反思,对与错都是过往,苦难与欢乐都是人生的经历。历史改变了那群子人,那群人也创造了历史,走过来了,就成了中流砥柱的一代。
这就是刘老师通过一个个历史节点的闪回,对上山下乡和知识青年的中肯评判,充满了涩涩的、甜甜的情感。
(三)《谁识北大荒》
这首诗主编也喜欢。
谁都留恋阳光的温暖,
谁体量太阳鸟的奔忙?
谁都欣赏皎洁的月色,
谁感激送酒的吴刚?
谁都赞叹珠穆朗玛,
谁抚慰他冰凉的肩膀?
一串的问句,拉开了抒情的序曲,“太阳鸟”“吴刚”“穆朗玛”三个表象暗示重要的事物即将登场。
偶然间,我走进一座殿堂,
金璧辉煌,祥云缭绕,气宇轩昂。
高悬一面锦旗,飘散五谷芬芳。
旗上龙飞凤舞:“民族脊梁”。
殿内光色流转,切换奇异影像,
一个仙童,环髻淡妆,
拂尘一甩:“先生请看已往。”
刘老师序曲缓缓奏响,铺垫出一种神化的镜像,引人入胜。然后是 “我看见……我看见……”用多个排比段落,各个角度描写北大荒开发,歌颂军垦战士
谁都知道耸立蓝天的北国粮仓,
谁又知道艰苦卓绝的北大荒;
谁都知道北稻米香饭润俏南北,
谁又知道当年的咸菜疙瘩野菜汤;
谁都知道北大荒楼耸街宽,
谁又知道当年的烂泥土路小羊肠;
谁都知道豪华婚宴的山珍海味,
谁又知道当年北大荒的蚊帐洞房。
又是一串类比,比出了现在与过去、富足与困苦、享乐与拼搏之间的因果关系,用这种方法其实当今,勿忘过去。
我走出这历史的殿堂,
惊讶于建设者的痴心梦想;
我回望这时代的殿堂,
惊讶于那翻天复地的胆量。
刘老师笔锋一转,开始收尾了,用惊叹的语句颂扬了北大荒精神。
别忘了,谁开垦了肥沃的黑土地。
别忘了,谁撒播了五谷芬芳。
别忘了,谁华美了暂新生活。
别忘了,谁荣耀了祖国的辉煌!
最后一段,刘老师直白地喊出了新生,“别忘了……别忘了……”这种迸发出来的心声就是他对历史的尊重,对军垦战士的敬畏。刘老师有一颗感恩之心,所以才能写出《让我端详你,祖国》和《谁识北大荒》这种厚重的史诗般的诗篇。
六、刘老师的民间故事
主编在编这本文集前,给刘老师便过一本《虎林民间故事》,牛都是刘老师一辈子收集来的。在这里,主编把那本文集的主编寄语贴进来,供读者理解刘老师的民间故事。
什么是“民间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从人类有情感、有思想、会交流开始,这也许是上万年以前的事,人类有了语言,但没有文字的时候。那时候,人类的先民怎样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情绪,怎样介绍自己的经验和教训,怎样描述自己的成功和历程?就是通过口口相传,通过讲述事实、渲染经过,比喻今昔来回顾昨天,通过占卜吉凶、幻化仙境、虚构意境来预测明天。先民对这些口口相传的东西无比信奉遵从,甚至顶礼膜拜。
于是,口口相传的东西就有了先民的意愿在里头,具有了“引导、教化、带动”性,成为经历风雨的长者,功成名就的智者的“工具”,用来团结部落,统一“思想”。
于是,先民对“神话传说”“民间故事”产生了敬畏之心,一代代讲给后辈听,甚至要“添油加醋”告诫子嗣、引导子孙。经过代代相传,便形成了部族的“天道”“人伦”,印刻在部族的灵魂深处。
于是,人类有了“思想”,有了“哲学”。
这个阐述没有夸大事实,是阐述历史事实,这就是“民间故事”的久远,“民间故事”的作用,“民间故事”的伟大。
所以,毋庸置疑,“民间故事”就是历史文化,是文化海洋中的一座灯塔,在岁月的洋流中闪烁,指引历史航向,驶向今天,驶向未来。
所以,毋庸置疑,“民间故事”就是“中国故事”的重要组成部分,讲“民间故事”就是讲“中国故事”,就是弘扬民族文化,就是传承中华文明。
我们选择做一辑《虎林民间故事》的初衷就在这里面。
本辑民间故事是虎林老一辈(包括老干部)拄着拐杖走访出来的,是一根手指一字一字敲出来的,是手持放大镜认真核实校对出来的,字字若石,句句似墙,篇篇如城。可以说,这是虎林的历史“遗迹”,是虎林的文化瑰宝。
因此,在阅读《虎林民间故事》时,需心怀敬畏,精细品读,相信,一定会体味到先辈给我们的教诲和嘱托,一定会领悟到先贤给我们的思想和智慧。
最后,我们还要感谢虎林老一辈的辛苦付出,让我们拥有了这份厚重的文化瑰宝!
刘老师,主编的老师,也是虎林文艺爱好者最尊敬的老师。始终志向不改,笔耕不错;始终淡泊名利,甘做人梯,始终热爱家乡,热爱生活,始终亲和万物,心怀天下。
主编有幸成为刘老师的学生,成就了现在的主编,我也希望文艺爱好者,尤其是文学创作者从中读懂刘老师,了解刘老师,喜欢刘老师,师从刘老师。
我也希望,虎林有更多的刘老师一样的学者担当起虎林民间文化事业的发展,竖起一面面文化大旗,唱响一首首虎林赞歌。
作者小传:
牛成仁,男,汉族1965年出生,中国作家会员,著有长篇小说《红顶子》《火焰当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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